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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活的有心人——中国大陆王培静访谈录
2019-03-12 17:27:19   来源:今日湖北   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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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勇(中国作协会员,小小说作家网特约评论家,以下简称陈):二十多年的文学创作,您发表了200多万字作品。写作是一段寂寞之旅,也是一个艰辛的过程,对于您而言,写作意味着什么?

  

  王培静(中国作协会员,北京小小说沙龙会长,以下简称王):人是要有点理想的,工作之余看看书,写点东西,是自己心灵的一种愉悦。写作是一个寂寞的事业,一件寂寞的事情,我认为没有什么捷径,如果说有技巧的话,那么,一,你得做一个有心人。得仔细观察生活,最好带个小本子在身边,把当时你看到的想到的东西记下来,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情节,到你创作的时候也许刚好需要这样一个情节,那么根据你的记录进行发挥,那样就会更加生动,因为这个事件本身就发生过;二,就是要勤奋。要逼着自己写,我当时在煤矿里挖煤的日子特别累,但我坚持写日记,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我写了二十多年日记,从没有间断过。三,就是要有一定的生活阅历或者叫生活感受。写作,对我来说,就是热爱。

  

  陈:《军礼》一文中,您把荣军长的那个军礼描写得很有力度。在今天,这个军礼的意义远远超过了尘世的一切载重物。很想知道,您是怎样来描写这个军礼的?这篇文章的取材是真实的吗?

  

  王:每当人民的财产和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冲在前面的总是军人。军礼在军人的生活中既是最普通又是最高贵的礼节,在抗洪前线这个“特定”的环境里,将军给牺牲的部下敬个礼也许不算什么,但这是白发人给黑发人敬的礼,这够悲壮了吧,但谁也不知道的是,这还是老子给儿子敬的礼,所以荣军长举起的那只手非常艰难。生活中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创作时我作了艺术的升华。

  

  陈:在部队的每一天,您是否都被感动?最难忘的人与事有哪些?这些难忘的人和事,对您的创作产生了怎么样的影响?部队生活是否会继续成为您写作的主要题材?

  

  王:那倒不会。刚到部队时,感到的是新鲜和不适应,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部队也没有那么多难忘的人和事,虽然部队是个特殊的群体,他们的所思所想大部分和老百姓一样。军人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的是他们具有一种坚忍刚强的意志和自我牺牲的精神。在我心中,人世间最纯最真的一种情就是战友情。战友们的所思所想就是我要表述的主题。要今后的创作中,部队生活还会是我创作的主题之一。

  

  陈:军旅文学的实质是什么?

  

  王:我说的不一定对。我觉得军旅文学的实质,就是用文字表现和描写穿军装的这个特殊群体,探求军人的精神源泉。追求崇高、阳刚和英雄主义都被视为当代军旅文学的精神特质、美学风范和价值取向,这也是逐渐形成军旅文学区别于其它文学最显在的美学气质。它的作用主要在于陶冶精神、洗涤灵魂、昂扬士气、凝聚兵心、铸造军魂。

  

  陈:您的作品,几乎都是赞美部队战士们的阳刚之美,而对女战士的阴柔之美,您几乎很少反映。男人和女人共同组成了世界,男兵和女兵共同构成了军营这座大厦,您是否考虑在今后的创作中,对女兵给予一定关注?

  

  王:这我承认,在我的作品中,反映女兵生活的篇章比较少。但军营中女兵占的比例很小,工作的关系,了解她们的生活更少。在今后的创作中,我会尽量照顾到这个群体。

  

  陈:新加坡作家林高认为,大陆作家普遍写实,缺乏想象力,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结合创作实践,发表对您想象力的认识和理解。

  

  王:他说这话有他的一定道理,但也太过绝对。大陆作家的作品普遍写实不假,但也不乏有充满浪漫主义情调的作品。形成这样的局面,与中国的国情有关,中国的文学要参预生活,反映现实生活,也于中国人的阅读习惯有关。我自己创作的部分动物小小说,就是调动自己想象力的产物。再说,中国的先锋派、实验小说一直存在。

  

  陈:文学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您是如何处理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之间关系的?从生活真实转化为艺术真实,这个过程用了多长时间?

  

  王:前几天,参加一个撰稿人会议,他们说,现在的特稿写的太假,要重拾写实。我要说,小说切忌写的太实,要艺术的再现生活。从生活真实转化为艺术真实,这个过程我用了五年的时间。

  

  陈:清代陆世仪说:“人性中皆有悟,必工夫不断,悟头始出,如石中皆有火,敲击不已,火花始现。然得火不难,得火之后,须承之以艾,继之以油,然后火可以不灭。得悟亦不难,须继之以躬行,深入以学问,然后悟可以常继。”这里所说的“敲石出火”的感悟,自然就是我们所说的灵感,结合具体作品,谈一下如何才能获得灵感?

  

  王:主要是做生活的有心人。

  

  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自己发明了一种百病皆治的药,各种患者上门求医。我发须皆白,如一个仙人,观察着芸芸众生的各色表演。我一醒来,忙搜寻记忆,把主要情节记了下来,后来创作了那篇《神奇的药片》。

  

  我那篇《家书》也是从听来的一句话挖掘来的,刚当兵时的炊事班长是个老兵,没文化,老家来了信,他找小兵给念,就把那句:“我想和你睡觉”给传出去了。我后来把主人公定位在援藏公路的建设者身上。这篇作品入选过十多个选本,得到了不少作家、评论家的高度评价。

  

  陈:小小说界伉俪作家仅仅两对,王培静与沈会芬,生晓清与汤红玲,可谓凤毛麟角。在创作中,您与沈会芬之间是如何相互碰撞,产生创作火花的?

  

  王:过去的生活比较艰难,我夫人是反对我写作的。她当时说,你天天写,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的。想想办法,多去挣点钱。后来生活相对好点了,我发表作品的稿费也多了不少。不知不觉,她也重温起了自己的文学梦,并且是散文、小说都写。现在已发表了近百篇作品,大部分是小小说。出版了自己的作品集《夏夜》。不但我们俩都写,儿子王嘉在我们的影响下,也发表了三十多篇散文、小小说,《小小说月刊》、《九州》都曾发表过我们的小小说一家人小辑。

  

  陈:以您为首的北京小小说沙龙成立以来,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原因何在?北京小小说沙龙今后的走向?

  

  王:沙龙成立以来,我们已经以北京小小说沙龙小辑的形式十多次在国内外报刊上亮相,出版会员作品选,出版会刊,向西部捐书,和学校共搞文学夏令营等,能取得这些成绩,主要是我们这个组织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现在人们的生活节奏加快,工作、生活中有很多压力,参加这样的聚会,可以给大家减压。交流写作心得,共同提高写作水平。

  

  和全国的小小说组织交流互动,办好会刊,帮助会员发表作品、出书,多为会员办实事,好事。

  

  陈:结合自己的创作实际,谈谈您在小小说方面的创作心得。

  

  王:我认为,在小小说创作中,立意相当重要。就像写诗要有诗眼,写小小说要有故事核。一篇小小说,有一个好的故事核,设置两个情节,三个细节就成立了。

  

  我获第五届全国微型小说一等奖的那篇《我有房子了》,故事是从朋友口中听来的。他说,一个小人物奋斗了一生,也没住上自己的房子。临咽气时,对儿子说,在我墓碑上刻上我有房子了几个字就行了。当时我就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口头给朋友要了版权。我把这个故事,放在一个一心扑在教育事业的老教师身上,咽气前,他做了一个梦,他去阴间报道,阎王爷问:“你在阳间干什么工作?”

  

  “普通教师。”他听到前边一个报到的说是个银行副行长,阎王爷对当差的小鬼说,领他去十八层地狱吧,冤枉不了他。他觉得到世上走了一趟,混了几十年,还是个普通教师,有些不好意思。

  

  阎王爷说:“正好有一所学校缺一个校长,你去吧。”

  

  见他怔在那儿。

  

  阎王爷说:“你放心,学校有一套二居室你先住着,只要三个月考查合格,马上分你一套三室二厅的房子。教育是提高民众素质的关键,你们的工作太重要了,这一点我懂。”

  

  老周安详地走了,走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给他换寿衣时,人们惊奇地发现,他的胸脯上出现了几个字。看到那几个字,所有在场的人无不潸然泪下。

  

  儿子把这几个字让人做在了父亲的骨灰盒上。

  

  后又刻在了给父亲立的石碑上。

  

  那几个字是:我有房子了。

  

  周老师墓碑上的几个字用红漆刷过,特别醒目,又特别刺眼。

  

  这是对现实生活中,让老实人流汗又流泪的官僚作风的最有力的批判,也是为周老师们鸣不平的最有力的呐喊。

  

  陈:举例谈谈您的动物小小说。

  

  王:我有一篇小小说,题目叫《苍鹰之死》。记得是从参考消息上看到一则新闻,说一个国家的人们喜欢上了吃鸟蛋,致使鸟类明显减少。鸟们为此怀恨在心,经常攻击人或向人们的头上拉一泡屎。

  

  我写到:随着旅游业的发展,来边城小镇拉海儿游玩的内地人越来越多。人们现在不都是讲究吃特色吗,小镇上的几家餐馆相继“开发”出了几个拿手菜,什么‘天上人间’、‘花好月圆’、‘小蘑炖土匪’等。所谓‘天上人间’就是卤鹰蛋和鸡蛋,这‘天上人间’吧,鸡蛋好找,可这鹰蛋就是稀罕物了。物以稀为贵,按一般的标准,一份‘天上人间’里有8个鹰蛋和8个鸡蛋,标价基本在四百元左右。由于鹰蛋被人们吹的有点神了,说它不但有很高的营养价值,还含有高蛋白,高钙质,并有滋阴壮阳作用。

  

  ……

  

  一步一步,苍鹰把腾尔木罕带到了悬崖峭壁的边沿。这时苍鹰回了一下头,它的眼珠一转,好像是向腾尔木罕做了一个鬼脸。这一瞬间,腾尔木罕好像感觉到了,他的心猛的一颤。他对自己说,一定要小心,不行就放弃。但那只苍鹰却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腾尔木罕偷偷向下看了一眼,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下面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山涧。他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再向前爬,他观察了下地形,向苍鹰所站的另一边爬去。走了几步,他脑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兆闪了一下,他打算撤退,这时他在身边的岩石缝里发现了一个鸟巢,他的心又狂跳起来。他下意识地向苍鹰看了一眼,苍鹰用惊恐、哀怨地目光盯着他,他的心又是一颤。他本想放弃,但心里一想,临阵退缩不是我的性格,况且果实就在眼前。这时他向苍鹰笑了笑,开始把手伸向鸟巢。他小心的把那个大鸟巢从岩石下拉了出来,里边整整有十二个鹰蛋。这时苍鹰哀鸣着向他扑来,他一躲闪,呼叫着的山风差一点把他和鸟巢一起吹下山崖。这时苍鹰回身箭一样的俯冲下了山涧。

  

  腾尔木罕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定了定神,开始准备撤向安全的地方。这时那只苍鹰又飞了上来,它不顾一切地哀叫着向腾尔木罕进攻,腾尔木罕挥舞着手里的匕首保护自己。苍鹰俯冲了几次,体力渐渐不支,它受了伤,有鲜血从身上滴落。只见它退回到山涧的上空,停顿了片刻,在腾尔木罕迷惘的注视下,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向山崖……

  

  苍鹰的死,是对自己保护不了孩子的自责,也是打向猎人脸上的响亮耳光。

  

  陈:在您心中,好的小小说的标准是什么?

  

  王:我认为,好的小小说,要给读者留下回味的余地和想象的空间,不要写的太满太实。

  

  好的小小说,能滋润心灵,启迪人生。

  

  好的小小说,是人们精神餐桌上的精制小菜,鲜美可口。

  


【作者介绍】:陈勇,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第六届金麻雀提名奖获得者,监利县作家协会执行主席。 


(编辑:陈斯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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