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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积薄发,后劲与日俱增——泰国曾心访谈录
2019-02-25 16:28:50   来源:今日湖北   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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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勇(中国作协会员,小小说作家网特约评论家,以下简称陈):您散文、小说、诗歌、评论等都有所涉墨。您认为各种体裁之间的相互作用与影响体现在哪些方面?艺多会不养家吗?

  

  曾心(泰国作家,以下简称曾):我觉得作家在学习上、阅读上,不可视野太窄,“博观”十分重要。作家知识视野越广阔,思路的天地也越广阔,获得创作的机缘就越多。我原来是学文的,后来又去学医,在任中国医学史教学时,发现了“医”与“史”之间,有个空间地带,它既涉及“医”,也涉及“史”,还涉及“文”。如果我没有“文”的基础,就无法去“开垦”这一“边缘科学”的领域,写出那本带有较浓厚文艺笔调的医学随笔《杏林拾翠》(此书25年后,百花文艺出版社新版)。如果我没学医,后来也无法写出带有某些医学知识的微型小说《三个指头》、散文《大自然的儿子》、《一坛老菜脯》、评论《给泰华文学把脉》等。

  

  世间没有一种孤立绝缘艺术。我觉得各种文学体裁有意或无意在互相作用、渗透和影响。小说、散文是外视点文学品种,小说旨趣在于演绎故事,散文钟情在于绘画外在世界。诗是内视点文学。我写叙事散文,力求情、景、议融合的同时,喜欢用白描,并参有些情节,虽不完整,但可增加了吸引力。写小说,写到关键处,我也喜欢用白描,甚至用散文笔调营造环境、人物、情节的氛围。写评论,在抽象思维的基础上,也喜欢用形象思维,使语言有些情趣和文艺色彩。写诗歌(六行内小诗),注重抒情,营造意象,必要时也用内视性的“议”,使诗自觉地从生活中升华起来,甚至还用上了微型小说“最后打击力量”的欧·亨利式的结尾。

  

  俗话说:“百样通,米缸空”。“艺多”能不能养家呢?泰国是个商业社会,难以单独“从艺”、“从文”。泰华的作家,几乎都是亦商亦文,以商养文,“文”是副业。我觉得在商场里,开始“打滚”时,如能“百样通”,“艺多”机遇往往会更多些。单独从文,不管“艺多”或“艺精”,都难于避免“米缸空”,养不了家的困境。

  

  如果从狭义来说,“艺”是文学,“家”是精神之家。我也说不清,自己在哪个文种成了“家”。多数评论家、学者、作家肯定我的散文和微型小说的成就;吕进教授却说我的“主要的成就在诗,诗的主要成就在小诗”;司马攻先生还说“文学评论是曾心的十八般武艺中的一个强项”。呵呵!看来我是个随着个人的视觉和喜爱而无一技之长的“家”了。

  

  陈:《三个指头》被中国当作“初二语文试卷”和“九年级语文统练试题”(浙江教义版),载入《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双年选2000—2001》和《世界中学生文摘》。请您谈一下此文创作过程。

  

  曾:中医四诊:望、闻、问、切。“切”就是切脉,也叫把脉。“把脉”靠的是三个指头。三个指头,往往可判断其医术的高低。由于职业关系,我不仅与病人接触,也接触许多老中医,他们一生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行行有退休,只有老中医没有退休。中医越老越吃香。加上当时泰国华文教育断层了半个多世纪,中医很难找到“徒弟”,传承似乎到了“绝路”。当年,我看到几位老中医,“硬挺着一把老骨头,死挑着这古老中华国宝的行当”,心里既感动也不好受。因此,我很想写一篇围绕着这个主题的微型小说。也许由于我熟悉这行业,脑子也有不少老中医的形象。动笔很顺利,写得很投入,越写越觉得入神,好像灵感来造访。如写到了被人誉为“朱半仙”的老中医朱一新,在切病者脉搏时,忽觉胸闷胸痛,自知大限将至,仍坚持为病人把脉,出乎意料地“跳”出一个这样的结尾:

  

  这时候诊所,只剩下三名病号,便请他们到他卧室去。躺在床上的他,伸出三个指头,把完第一个病号的脉;又伸出三个指头,颤抖地把完了第二个病号的脉;再伸出三个指头把最后一个病号时,他的三个指头再不会动了,僵硬地停在病人的跳动脉搏上……

  

  这个结尾的出现,好像见到文中的“眼睛”,即主题座标的显露。当时我有一种自信和惊喜——“结晶儿”诞生了。

  

  中国评论家龙彼德赞赏“这段”是“精彩的描述”,“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三个指头’是朱一新医德、医术的全面展示,也是震撼读者心灵的神来之笔(《精妙的叙事艺术——评曾心的微型小说》)!”

  

  陈:您文医兼备,又具有丰富的人生经历与智慧。您在文学上能够取得如此骄人的成就,除此之外,还有哪些因素?

  

  曾:我想,隐隐约约还有以下的因素吧!

  

  现在有些人不喜欢谈思想。其实什么作品都躲避不了思想。不是这种思想,就是那种思想。即使声称不谈思想的作品,作品中还是有他自己思想的思想。因此,思想的深度,决定作品的深度。思想浅薄或平庸,是作家的致命伤。

  

  我从小在泰国农村长大,对田野的稻米、花草、树木、虫鸟等,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情感越积越深,以至自我流露出那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陶渊明的崇尚自然的思想。

  

  我喜欢“圆”的“学说”。觉得地球是圆的,太阳是圆的,星球是圆的,一切生灵的眼珠子都是圆的。“圆”是完满的象征,最美丽,最极致。因此,我想做人也要“圆”,把“圆”作为圭臬,把老子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之类的话记在心里。清代刘熙载在《艺概·诗概》中说:“诗品出于人品。”也许由于此种缘故,深藏在我心灵的这种东西,便有意无意地在作品中流露出来了。

  

  写作需要冲动,但更需要“冲动”之后的沉思,需要沉淀后的“冲动”。一个喜欢拿笔杆子的人,对人对物对事对景,容易“冲动”,容易生情,甚至有如点某个穴位,一点便产生连锁反应。往往冲动的情感似可燃烧、可燎原!但我习惯于“坐禅”,在“入定”时,让这种冲动的情感沉淀,沉淀,再沉淀!沉淀是冷的,冲动是热的,冷热相碰与融合,有时会“悟”出一些超出情感的“理”来,在表层里面有更深层的东西。

  

  写作是一种创业,是一种精神的“创业”。“创业难,守业更难”;同样的道理,写作难,坚持更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精神之业,比物质之业更难。它要承受各种压力——物质的压力、精神的压力,社会评说的压力、家庭的压力、自我突破的压力什么的。因此,有些颇有才华的作家,顶不住了“压力”,只“冒尖”一时,便偃旗息鼓。我不是出生书香门第,禀赋不早慧,而是到了九岁才进学校读书。我自知自己没有什么“天赋”,也不是聪明人,有人说我有点“愚”。但我懂得“笨鸟先飞”的道理。既然起飞,不管风吹雨打,不管路途多远,不问何时到达“彼岸”,只问飞行,只问航程。在写作过程中,我学会忍耐再忍耐,冷静再冷静,坚持再坚持,也学会低头做人,甚至夹着尾巴做人。我喜欢“乌龟”的处世哲学,曾写了一首《龟》的小诗自勉:“遭受欺压时/把头缩成一块硬石//过后/继续走路”。

  

  陈:您已年逾古稀,是否会继续给读者带来惊喜?

  

  曾:有人说,作家从30岁到50岁是创作生命的旺盛期,之后就走下坡路。我是在下坡期,50岁才走上文学道路。我已年逾古稀,很难有什么“惊喜”之作了。

  

  当前,随着泰国华侨、华裔家庭结构的重新组合,如娶嫁的融合,使得一个家族中几乎没有纯种的三代华裔。现在的泰华作品很少再去反映“叶落归根”的问题了,而着重写“叶落生根”。这“根”已延伸到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而且似乎渐有逾越或突破华侨,华裔题材之势。因此,我想写华侨第四代、第五代的华裔,反映他们融入当地主流社会的生活。也许这只是还有“惊喜”之梦吧。

  


【作者介绍】:陈勇,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第六届金麻雀提名奖获得者,监利县作家协会执行主席。


(编辑:陈斯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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