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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沽湖:湖光山色摩梭人
2018-07-11 14:34:18   来源:今日湖北   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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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雪梅

 

草海

坐上泸沽湖的“祖母号”猪槽船,迎面吹来一阵凉爽的风,泸沽湖的水比青翠清澈,像可以变形的浅蓝色钴玻璃,洁净而透亮——浅处的水底,石头历历可数,伸出手想对湖水表达自己的情意,才发现就算是烈日下,水也带着沁凉的舒适。远处水面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白,船划近了才发现是一种小花,黄色的花蕊,素绢起皱似的单层花瓣,在水中不胜凉风的娇弱。

当我们几船人在泸沽湖的水面乘风破浪的时候,泸沽湖的朗朗太阳把我们照得睁不开眼睛,划船的阿哥皮肤黝黑,充满了阳刚之气,估计就是被这泸沽湖的太阳照出来的吧。围着王妃岛转了一圈,感觉就像围着我老家广安翠湖的龙华山转了一圈一样,很有时空叠合的感觉。还来不及细细品味二者不一样的味道,突然间,一大片乌云到了头顶,刚把伞撑上,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落在伞面上嘭嘭作响,落在湖面上,像溅起千万颗白色的跳珠,等我们急急地划到岸边,忙忙地进到旅馆时,它又停了,只有湿漉漉的地面和被打湿的衣衫是它出现过的铁证。泸沽湖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从不吝情去留,真是爽性之至,初到泸沽湖时走婚桥上也曾有过这样的优待,莫不是泸沽湖的雨跟人一样也走婚么?

哦!草海,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湿地蔓延到远处,心里的某个角落也像是得到了绿的滋养似的,所有烈日暴晒的毛躁瞬间沉静下来,像被一把绿色的梳子梳过一遍,变得服服帖帖起来。湿地里的草不像山坡上土里的草,在盛夏便成了成熟的深绿色,看着有一点恹恹的老气,这些草竟像是放在一个天然的冰箱被冻龄了似的,整个夏季都保持着四月天里翠色欲滴的新鲜水嫩,勃发着生机,真是可贵之极。

哦!花海,泸沽湖家家户户都喜欢种花,房前屋后,山坡草地,最多的是格桑花,花瓣薄薄,颜色或粉或白,像明媚单纯的女儿亭亭玉立,格桑花的花语是“美好时光”,仿佛也在诠释来泸沽湖旅行的意义,大朵大朵的开得跟牡丹似的是芍药,点缀着泸沽湖畔木屋的美丽,更添了一份份洋洋喜气。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花,谢的谢了,开的开着,因为有了花的存在,整个镇子里便有美好而温馨的感觉,像是穿行在诗画里呢!

 

 

祖母屋

 

对任何一处景点而言,她再风光旖旎,如果少了文化底蕴,在潇然于山水草木之间的缝隙,心头总会生出若有所失之感,就像游丝飘于软榭一样,丝丝缕缕地荡着。还好有家访,让我知道了摩梭人祖母屋里竟然藏着那么多的奥秘。

整个祖母屋全是木头筑成,找不到一颗钉子,可防7.5级的大地震,这样坚固环保的房屋从内到外全由阿哥们建造,壁柜上的雕刻工艺也是来自阿哥们的杰作。摩梭人的阿哥从7岁开始,阿妈就会送他一把小弯刀,这把弯刀要学着用来搭房建屋雕花镂纹,难怪洼夸翻译成汉语是“能工巧匠”的意思,七岁就开始打磨的手艺怎会浪得虚名呢!

祖母屋由两根柱子支撑,立在屋子里的是女柱,嵌在墙壁里的是男柱,男柱与女柱必须出自同一棵树,树的下半部分作女柱,意味着女人是家里的根本,上半部分作男柱意味着男人要起开枝散叶的作用,这样的意义与摩梭族母系社会文化彼此呼应,女儿王国里女人的重要性便可由此窥见。进门左边靠墙的地方便是祖母床,祖母床是最高贵最权威的所在,就像故宫里皇帝的宝座一样,到家的客人若在上面坐一坐就会沾很多福气。床的左前方挨着上火塘,还有个下火塘是设置在床正对的木墙前,火塘是摩梭人生火取暖的地方,人不能去踩去摸更不能扔垃圾,这样做便是对神灵的不敬。火塘也代表家族的命脉,家中所有重要仪式和聚会都会在火塘前进行。上火塘的旁边对着门的地方有一个柜子叫祖先柜,供奉列代祖宗的灵魂,摩梭人不论吃好吃坏一日三餐都会祭祀祖先,他们是不过清明节的,祭祀已经变成她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墙壁高一点的地方,四周都挂着用矿石岩画出来的唐卡,这是请寺庙里活佛喇嘛画的,如果开过光则叫法器,佛光普照可保一家平安。摩梭人信奉藏传佛教,家家家户户不用防偷防盗,汉族靠道德和法律来约束的行为他们却靠自觉的信仰。他们相信头上三尺有神灵,凡事有因果报应,人在做,天在看,生前做了坏事,死后是上不了天堂的,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人的病痛也会伴随一生。

摩梭人家里一般都有三道门:第一道是院子的门,可随意进出,它以包容的姿态对待每一位到来的客人;第二道是祖母屋的门,进祖母屋是有讲究的,无论你地位多高,无论你口袋有多有钱,无论你来自哪里,进门的时候必须弯腰低头先迈左脚,以表示对佛祖对祖母的尊重;第三道门则藏在祖母床对面木墙的左下边,不易被人发现,这道门颇具神秘色彩,被称为生死轮回门,摩梭人生从那门里来,死也会往那门里去。

生指的是生孩子,泸沽湖镇没有医院,很多小病小灾,自己在家里就解决了,大病一般都找不上他们,盐源县倒是有医院,但是离镇子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去医院生孩子不现实,所以泸沽湖的阿妹到了要生的时候,就打开这道门,里面有一个祖母床大小的空间,在上面铺上圆圆的簸箕,垫上被褥,头上悬两根绳子,阿妹半蹲在簸箕上面,手上拉着绳子,就这样把孩子生下来,整个过程不到一个小时,如果阿妹生孩子特别艰难也是得不到同情的,因为他们相信这是阿妹前辈子犯错的报应,所以没能得到佛祖的保佑,这反而会成为家庭的一个耻辱。

原生态必然会带着蒙昧,科学在此也无济于事。阿妹在里面生孩子的时候,外面的火塘上,一定会架起一口大锅,祖母会找来艾叶,煮上一大锅银子水,给阿妹洗澡来消炎杀菌,一般三五天伤口就会愈合。也给孩子洗澡,清洗孩子从母体中带来的寒气湿气等胎毒,这样孩子以后的抵抗力就会很强,一个阿妹往往生四五个孩子,要把四五个孩子拉扯大,就算一个孩子生病,也会把阿妹累坏的,所以他们很重视出生的这个程序。银子水除了给孩子洗澡外,还会用来煮上一大锅鸡蛋,去掉蛋壳蛋黄,留下蛋白,再加上姜蒜芫荽和银子用纱布加热后包起来,在孩子的脑门心和身上滚,一则清理胎毒,二则检测孩子是否健康。祖母会每天打开沙包观察,如果银子发黑,说明只是有一点胎毒,只需每天清洗孩子就一定可以健康地活下来;如果银子发黄发绿,阿妈心里就纠结了,说明这个孩子内脏存在先天性的问题,这个孩子在生死门里呆上七天不会抱出来,每天滚鸡蛋,一个星期后,每天打开都是黄的绿的,这个孩子可能就活不下来了,银子的颜色正常了才能抱出来抚养长大。所以,银子在魔梭人的生活里既是装饰品,又是可以祛病消灾免痛的万能药,简直就成了摩挲人的护身了。

死指的是老人去世后,会把他全身洗干净,用白布包裹成婴儿的状态放在这道门里面,婴儿的状态可以很好地进入到下一个轮回,活佛喇嘛会在家里为他念经超度,为他选择出殡的良辰吉日,如果日子选得好,放三五天就可,如果不好,就要放上七七四十九天。怎么保存呢,跟汉族用冰柜不同,摩梭人会把老人生前戴过的银饰品打成灰磨成粉和着鸡枞油酥油与中草药调和在一起封住老人的七窍,这样放个三五年都没有问题。

到了出殡的日子,大家就会来到老人自己家族的火葬地点,将装着老人遗体的棺材放在事先搭好的木架上,举行完相关的仪式后就开始点火,在熊熊的火光中,这个人来这世间的一切就随之灰飞烟灭了,骨灰往往被撒在山上树下,真有尘归尘的哀伤也会有土归土的超脱,他们也坚信灵魂不灭,在此地消亡正是为了在别处重生。摩梭族在老人去世时后人往往不哭丧,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对自然规律的遵循,而老人在世时他们会好好的陪伴他孝顺他,让彼此都没有遗憾,所以老人走的时候,这其间的缘分就算做了一个了结,或许正因为此,老人在离开的时候也会显得非常的安详平静。而汉族老人去世的时候,家里往往会哭得惊天动地,很大程度上的确是来源于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内疚与悔恨吧!小小的祖母屋里真是藏着大大的乾坤,它藏着阿哥们的手艺与骄傲,藏着女人一辈子的艰强与荣耀,也藏着摩梭人活在当下,顺其自然的生存哲学,还藏着一个民族的信仰与精神,怎不叫人心神摇荡,无数的想法在脑海穿梭碰撞,火花飞溅。

 

花房

 

花房是泸沽湖女儿的闺房,也是成了年的女儿约会情郎的伊甸园,它都在楼房的第二层,往往对着院子。摩梭女儿若是在舞会上看中了心仪的男子,就会主动上前牵起对方的手,在他手心抠三下,如果男子也刚好与她心意相通,也会在女子的手心抠三下,这样便拉开了走婚的序幕。到了晚上,男子会带上走婚三宝夜访花楼。对上暗号后,他得用猪膘肉把女子家的狗收服,然后再借助弯刀之力爬上二楼的花房,所以泸沽湖最理想的伴侣不是五大三粗的大汉,而是又高又瘦又健美的那种男子,这样的男子才不至于在爬花楼的时候摔下来。到了房间里,男子会把毡帽挂在楼外,暗示别的男子,此女已经名花有主,切勿打扰之意。

年轻男女促膝交谈,一夜缠绵,男子就会把一把银梳子送给女子作为定情之?铮馕蹲湃门邮娣槐沧拥某信涤氲5保踊岚咽嶙有⌒牡匮乖谡硗废拢碜耪夥菖业男腋H朊摺5诙焯觳涣粒呋榈哪凶泳偷们那南侣ダ肟绻炝敛焕肟夥莼橐鼍突嵩獾脚蛹依锛页さ姆炊裕﹃﹃?摩梭摩梭),就是夜晚悄悄地摩到女子的闺房清晨再悄悄地挲下来离开,岂不妙哉!如果这段走婚出现了问题,男子提出离婚的方式就是把枕头下的梳子悄悄地拿走,而女子的表达则是把梳子放在烂了的鞋子里,摆在门口,这样彼此可以开始一段新的婚姻。

摩梭族的阿哥阿妹都拿得起放得下,很少死缠烂打,绝不拖泥带水。虽然有了婚姻的存在,但是女方和男方并不住在一起,在约会之后,男方是要回到自己家里去,两人之间基本上没有财产的来往。父亲和母亲唯一的一次钱财关系,就是在生下孩子后满月时,父亲会从家里赶来一头牛一头羊一头猪带上一笔钱把全村人请来吃饭,吃上三天,表示举行了一场认亲仪式,避免长大后乱伦。而孩子则是由阿妈和舅舅们抚养长大,而阿爸则要在他自己的家庭里负责抚养他姐妹的孩子。这就是摩梭人的走婚,走着的婚姻,而不是呆在一起的婚姻,阿爸阿妈之间就像是在一定的时间里可以发生亲密关系的朋友一样,聚会了之后还是要各回各家,各带各娃的。所以舅舅在一个家族里担当的其实是父亲的角色,舅舅的能干与否也决定这个家庭的荣辱兴衰。摩梭女儿在谈到舅舅时,感情总是要深厚得多的。

家访出来的时候,泸沽湖烈烈的太阳仍然高悬头顶,让人不敢直视,看着周围异域色彩浓厚的房屋,看着街边阿哥阿妹的盛装,再想一想祖母屋的听闻,顿时生出一种特别满足的饱腹感,就像一个贪吃的孩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零食一样。我赏不尽泸沽湖的湖光山色,听不完泸沽湖的风俗传说,但是能够这样一步步地走着,然后安全回到电脑旁(回程歇在西昌吃幸福的烤肉时,九寨沟刚好遭遇惊魂的地震现场,有死有伤,感叹生命之脆弱世事之无常),一字字地写着,这已经是上天对我极大的优待了,从此以后,要更好地活着,莫再苛求自己,趁早善待家人,做到生而无憾,死也无尤,也算是幸运之至了!

 

 

黄雪梅:女,70后作者,中学教师,有作品散见于全国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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