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的自述

作者：肖静

    天刚刚大亮，没有太阳，空气不好，可我却在街头，被一个半大不小的姑娘抱在怀里，身旁的街边上放着一个大桶，里面有很多我刚刚认识的伙伴。难道，这么快就要分开了！

　　我是一枝红色的玫瑰，在花园里享受着南方温和的阳光，我的家人们都很贪婪，用尽全力让自己长得娇艳。最娇艳的花依然还是被卖到一对对的情侣手中，还是被放置在家中各式各样的瓶子中，有些瓶子甚至不是花瓶，也可能是酒瓶，饮料瓶……

　　自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已然知道自己的命运，我也努力想让自己娇艳，好配得上今后唯一的主人。谁收到娇艳的花儿都会开心，男人喜欢看这样的女人，女人也喜欢这样的自己。

　　虽然男人不见得喜欢这样一个叫做“情人节”的日子！

　　我被卖花姑娘抱了很久，也许她太性急，出来得太早了。街上大部分是上班族和买菜的大爷大妈，我知道她想尽早收工回去照顾家中躺着生病的妈妈。虽然我只是在她的家里呆了一个晚上，家中的冷清和清早的温度一样，冻住了我们要开的花瓣。弥漫在家里的中药味儿，就连我们这么多伙伴，也没能用花香遮盖住。

　　终于有人来到姑娘面前，她拿着我笑着和来人说着，我尽量让自己含羞待放地娇羞着。来人走到桶前，挑着挤在一起闲聊的同伴，拿出了几枝看着闻着，最后把昨晚一直在我身边爱说爱笑的美美带走了。

　　美美高兴地随着主人走了，第一个被选中让她很是骄傲，可我宁肯在这么多伙伴身边多呆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

　　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姑娘一次次地把我伸向路上行人的面前，有的行人绕了过去，有的行人停下来看了一眼，之后还是离开了。

这些都不吸引我，吸引我的是一对对的男女走过时，男人想尽量避开却又无处可避，女人想要却不直接说出口，只是女人的脚步明显变慢，眼睛一直在瞟着我。男人很不理解地看着我，不明白我没有长着小鲜肉的脸怎么会和小鲜肉产生一样的磁场？

　　男人掏钱买下花，有的是一枝，有的是三枝，女人拿着花，磁场回到了他们之间，相互吸引着走了。也有主动给女人买花的男人，女人会假意推托一番，然后依然兴高采烈地挑选着我的同伴。我就这样平静地看着，看着桶里的伙伴少了，伙伴之间的嬉闹也没了，大家都很安静地在等着自己的命运。在伙伴差不多都快走光时，有一对相携而来的老人朝着姑娘而来，老人们走得很慢，老爷爷的手一直在搀着老奶奶，另外一只胳膊上还挂着一个布袋子，布袋子外面冒着几缕鲜绿的叶子。

　　老爷爷微笑看着姑娘手里的我，他看了小姑娘一眼，用挂着布袋子的手尽可能地伸向我，姑娘连忙把我递到老爷爷手中，我感觉到手掌的粗糙、厚实，还有温暖。老爷爷把我举到老奶奶面前，笑着低声说：“送给你！”老奶奶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用被老人搀着的那只胳膊推了一下，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放在鼻子旁，轻轻嗅着我。

　　我抬眼看到老奶奶满脸岁月的沧桑，眼睛却如少女般清亮，在她身上竟然闻到了自己的芳香。姑娘执意不收老人的钱，老爷爷将钱硬塞在姑娘手里，转身携着老奶奶慢慢踱走了。转身的瞬间，我看到姑娘眼角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