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知章在《回乡偶书》中一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曾引起多少游子对于乡音、乡愁的思念。随着传统文化不断回归,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方言的独特价值,相关部门也全城搜索,希望尽快找回属于黄石人的方言情怀。今年6月中旬,市语委、市教育局联合面向城区征集方言发音人,要求土生土长,能说地道黄石话;7月22日,市档案馆举行“黄石方言发音人”选拔赛决赛,6名“正宗”黄石人脱颖而出。这些活动也受到市民的广泛关注与积极参与。
你会说原汁原味的黄石话吗?
“矮子王,一滴嘎长,我叫矮子去割韭菜,他跟韭菜一般长……”《矮子谣》出自黄石方言档案的歌谣部分。“一滴嘎”,现在若说到这个词,肯定有人会先一愣,问到“什么意思?”其实“一滴嘎”在城区方言里,就是“一点”的意思。
记者采访发现,在城区,不少市民脱口而出的仍是黄石话,但很多已经不地道,或是经普通话改良了,比如“果热”变“那热”,“落雨”变“下雨”。有些小学生不会甚至听不懂黄石话,不少外出求学、工作的人,也刻意改掉方言。“除了跟家人讲黄石话,很少说方言了。一是不习惯,再就是觉得土,不好听。”在北京工作6年多,年初回黄石结婚、就业的刘先生,说出自己不讲黄石话的原因。
除了自己不讲方言,很多家长在是否教孩子方言上也很纠结。“教黄石话吧,怕影响孩子普通话标准;不教吧,又担心老人说忘本。”作为一名文字工作者,30岁的小程对于传统文化还是比较关注的,但身边绝大多数家庭都是教小孩普通话,自己也就随大流了。“现在不仅我们夫妻俩之间开始说普通话,连带伢的婆婆都别一口黄石普通话。”
方言是“根”,丢不得
今年62岁的温秋珍,是土生土长的黄石港人,一口地道的黄石话。但一手帮忙带大的孙子,说起黄石话,却不那么地道。“儿子和孙子有时候也会嫌我说的话太‘土气’,一些词听不懂,让我把口音别一别,可我就是转不过那个弯。”但最近,温秋珍的黄石话还成了“宝”。在征集黄石城区方言发音人活动中,温秋珍通过评选比赛,成为6名发音人之一。如今,她在家里回忆最地道的方言词汇,认真做着功课,家人也终于受到感染,儿子说:“还是妈说的地道!这样听来,还是蛮好听的。”
90后的蒋严谨,今年刚从对外汉语研究生专业毕业。作为此次参加语委系统发音人遴选中年龄最小的,蒋严谨告诉记者,他见过一位学姐,用武汉话编了一本手册,方便外国人在汉交流,比如坐车问路,买东西砍价。“方言是一个城市的根,无论城市大小、离乡多远。有时在外时间久了,只要父母一个电话,熟悉的方言就会勾起浓浓的乡愁。”
“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肯定不能丢,作为子孙,如果不会说,或者说了别人听不懂,那就没意思了。”69岁的张吉正,上有90岁老母亲,同辈有5个兄弟姐妹,下有儿女,大家只要聚在一起,都是满口乡音。在张吉正看来,对方言的传承,是他必须重视和支持的事。
黄石话地跨两大语言体系
“这两个活动,分属两个单独系统,但目的都是为了留存、保护黄石方言。”据市档案馆相关负责人介绍,此次活动的主要目的是保存原始方言,因而所选发音人以年龄较大者为主;市语委与湖北师范大学联合遴选不同年龄层次发音人,除留存资料外,还会深入研究黄石方言的语音变化。
那么,我们说了几十年的黄石话,到底是怎样的语言体系呢?据了解,黄石地处赣方言区的边缘地带,市区各大族姓也多为江西迁入,赣语痕迹明显。而东北地区又与武汉、鄂东诸县关系密切,特别是受武汉话的影响比较大。近几十年,黄石方言迅速向武汉话靠拢,同时因地理位置的原因,也在不同程度上受到毗邻的鄂州、蕲春、浠水方言的影响。总的说来,黄石(市区)基本上形成了受江淮官话影响但仍然保持一定赣方言语音特色的老派方言,和明显受西南官话影响的新派方言两大体系。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方言是传统文化、地域文化最直接的表现形式。”湖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字学教授赵爱武表示,方言是普通话的源头,展现的是中华传统文化的多样性,而且很多方言词句比普通话更通俗易懂,极具表现力。赵爱武说,普通话作为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是必须要学的。方言也有其自身发展规律,有些会被淘汰,有些具有活力的会很好地保存下来,说方言让人记住乡愁,更好地融入本地文化。而针对现在不少青少年一点方言不会说的情况,赵爱武建议家长对孩子可以尝试普通话、方言“双语”教育。“如果孩子既学普通话又学方言,不但不会影响他们对语言的掌握,还会刺激他们的语言学习能力和思维能力的培养。”(记者 陈珉 王璐 实习生 刘瀚华 张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