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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湖区走马岭福利院院民张腊保的幸福生活
2019-01-19 20:19:26   来源:剑客网   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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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黄昏,升级改造中的福利院沐浴在清新潮湿的空气中,竹影摇曳,暗香浮动,移栽的樟树和罗汉松错落有致的在微寒的风中挺立,广场中间两座中式凉亭和路边造型古朴的路灯相得益彰,刚刚刷黑的沥青路面在柔和的灯光投射下,齐整而充满质感。

  路灯下,院民张腊保依然在清扫落叶和垃圾。

  这是张腊宝在走马岭福利院待的第9个年头了。但也许,他没有这个概念,如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年龄有多大。小时候,一场大病损坏了他的大脑,使他的智力永久停留在6、7岁的水平。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都很正常,现在也都已成家立业,只是后来,多年一直照顾他的母亲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患病后双眼彻底失明,这让他的生活照料出现了严重问题,在经历过数家福利院不成功的入住体验后,经过多方打听比较,他的家人将他送到这家口碑较好的福利院。

  他四肢健全,可以完全自理,除了有明显的驼背,如果他能够把佝偻的过分的驼背挺拔起来,应该不会低于178cm,与此对应的是他拥有一个不小的肚腩,这让他看上去前凸后翘,有点滑稽,为了不让裤子滑落,他习惯把裤子提到胸前的位置,露出脚踝和那双45码的大脚。

  好在上帝在严重摧残他智商的同时,没有太多的伤害到他的情商。他可以流畅的说话,简单对答不存在障碍,逻辑也基本正常,甚至有时候流露出一些天然的幽默。他没有上过学,不识字也不会数数,但不妨碍他认识所有面值的钞票;一度让他苦恼的是他总叫不出那些护理员的名字,或者经常叫错,有时甚至连名带姓全部更换,就像他从来没搞清楚“洗衣粉”该怎么说,但奇怪的是他却知道“肥皂”的准确发音,然后自作主张的把二者合一叫“肥皂粉”。同样的,他从护理员身上粉红色的工作服联想到医院里的那些女医生,于是他“突发灵感”,干脆全部叫她们“医生”,总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知从何时起,或许从进院的那天开始,他就自发充当起院内的义务清洁工,无人安排和指派,没有报酬和奖励。福利院自有员工负责打扫室外卫生,但他总会抢着去做,生怕别人会抢了他的“饭碗”,久而久之,大家开始默认他在扫地领域的“权威”。在院子里,扫地、拖车成了他的专利,室外的空地、草坪、走廊、角落……只要有垃圾,都会出现他不知疲倦的身影。

  斗车是他最心爱的伙伴,也是他认为在福利院安身立命的最好工具。他把这辆斗车当成自己的私人物品,包括他手上的撮箕和扫帚。手上的那把扫帚差不多已经光秃秃了,可实际上用了才不过一个星期,扫帚的短寿与他扫地的习惯有关:首先,他几乎不停的扫,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另外,他扫地的动作和手法有些问题,手腕不够柔和,用力过猛,垃圾经常会直接从撮箕后端迸出去,导致扫帚磨损严重却效率低下,但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即使有好心的员工笑着提醒他。比如服务员张红芳就手把手教他,但一放手,他一面冲她呵呵的笑着,一面照旧任由树叶在撮箕里进进出出,弄得张红芳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扫地纯属他自愿和爱好,他对大白天躺着睡觉或者看电视消磨时间没什么兴趣,只要没人剥夺他扫地的权利,他就觉得快乐和满足。虽然未能掌握扫地的“娴熟技巧”,但并不影响他的劳动成果。“不怕慢,就怕站”。你感觉他老是在原地不停的划拉,但等你隔一会再经过,那块地方已经干干净净,片叶不留。他用耐力和时间弥补技术上的不足,一小时、两小时、半天、一天,再多的垃圾也经不住他永无休止的清扫……

  院长经常会问他累不累,让他累了就休息一会,他总是笑着摇摇头。他有自己独创的休息方式:感觉有些疲劳的时候,他会把双手向后伸直,头向前倾,保持一个预备跳水的奇特姿势,他会选在周遭无人的时候做这个姿势,尽量避免这个怪异的姿势引起别人的注意,大约半分钟,再继续他“马拉松式”的打扫。

  除了劳动,他最大的爱好是代人购物。如果有人给钱让他帮忙去门口的小卖部买一些日用品或者零食,他会立刻放下手中的扫帚,然后反复核对商品的名称、数量和价格,力争做到钱物两清,不出差错。他对钱有一种虔诚的热爱,在他看来,花钱购物是一件神圣而有意义的事情,他愿意跑腿来促成任何人的消费活动,并乐此不疲。

  偶尔会有一些老人在他帮忙打开水或跑腿后给一块面包或者几块饼干,他也会欣然接受,然后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品尝享受,能够通过自己的劳动满足别人的需要并获得一定的物质奖励,会带给他双重的满足和幸福感。当然,即使没有任何的报酬,他也从不会抱怨或推诿,更不会索要和偷拿。“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要不然会被打断胯子”,他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这应该是他自小便刻在骨子里的家训,或许正是童年那次不幸的遭遇,将这句话永久定格在他脑海里,终生遵从,不敢逾越。

  因为勤快,他受到福利院上下的喜爱,院长每个月会让“小会计”为他发几十元钱作为奖励,并为他配备了手套和草帽,腊保觉得很开心,这个待遇“小蔡”享受不到呢。有一点腊保很不解,院民“小蔡”和他年龄相仿,智力也应该不相上下,但小蔡的生活费一分钱都不用交,每个月“小会计”还会亲手把50元零花钱交给他,每年夏天和冬天,还得给他买几套衣服,这让腊保有点羡慕和嫉妒,同在一个院子里,差别咋这么大咧?后来,有“女医生”告诉他,小蔡是五保户,由国家养,不用交钱呢。

  偶尔,他也会想家,想家里双目失明的老娘,姐姐或弟弟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他,给他带来零花钱、零食和日用品。他会把吃的用的留下,然后把零花钱同每个月的奖励一起交给院长保管,他信任院长,他觉得这位有点“胖胖”的女院长很亲切,如同家里慈祥又严厉的母亲,即使她经常在自己“玩水”的时候大声批评他。

  这个时候,他会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听院长笑着向他的家人介绍他在福利院里“趣闻轶事”;比如,说他体谅“医生”们的辛苦,每次回房间时,在单元门口就脱掉脏鞋,穿着袜子直接进房;比如,他会把员工故意丢在地上的一百元钱还给“失主”,说这个钱不能要,不然会被打断“侉子”;比如他别出心裁的把院民金田叫做“心坨”,把腊荣叫做“腊鱼”;当然,说的更多的是他在福利院勤快、听话、表现好,从姐姐脸上流露出的欣慰和爱怜的笑容,他知道,家里人对他在这里很放心,虽然每次临走前还是要反反复复的唠叨、叮嘱……

  毫无疑问,腊保属于需要社会扶助的弱势群体中的一员,中国体制下的民生保障体系才可以让他得以体面的生存和生活,但他却用行为不经意间为自己赢得了尊严。“勤劳”、“自律”、“恪守信用”,这些在现代社会大多数正常人很难做到和坚持的优良品德,他可以数年如一日的保持。哪怕他身有残疾,即便他智力低下,如果你能够长时间和他接触,就可以感受到那些可贵的品质在他佝偻的身上闪闪发光,熠熠生辉,你可以轻视他的智力和驼背,但在他的自律和坚守的品格面前,总是让人自惭形秽,令人心生敬意。

  春去秋来,院里的桂花栀子花香了又谢,“红叶李”的果子青了再红,熟了又落,如同福利院老人的来去更迭,张腊保也早已习惯了福利院的生活。这段时间福利院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大楼翻新了,院子里的广场像花园一样美丽,静谧夜色中的福利院祥和厚重。明亮的路灯下,张腊保又摆出那个属于他的独特造型,或许在消除疲劳,或许在短暂的冥想——沉浸在简单纯粹的幸福里的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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