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频道:
您的当前位置:首页>企业资讯
写在父亲五十八岁生日前夜
2020-10-19 11:06:43   来源:剑客网

  我出生在江西瑞昌的一个小山村,山上没有什么物产。刚一出世,生父跑了,刚满十九岁的母亲立下了要把我抚养成人的宏大誓言,南下广州打工。涂了层红泥的老旧的深褐砖石房,山上勉强开辟的暗绿橘子树林,山下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响个不停的淡灰色采石场,外婆最爱穿的黑布大棉袄,构成了我童年的色彩。

  儿时的我一直也没见过母亲,每次牵着外婆的手,在田垄上往学堂走的时候,总会听到这位年轻的乡下老太的咒骂声。老人家一想起母亲受的苦,就泪流满面,把我这个罪魁祸首抓过来一顿教训。每次我趴在条凳上挨打的时候,也是我听到最多关于母亲的事闻的时候。五六岁的时候,外婆打我越发的少了,据她说是因为我变的乖巧了,其实我知道原因:她之前打我说漏了嘴,母亲遇到了一个叔叔,虽然是二婚,但是是个大学生,对我母亲很好,我外婆心里有了对未来生活的盼头。

  外婆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太久,我的外公很快因为脑溢血过世了,没能过上一天后面的好日子。送外公上山的时候,我因为是个外孙,没能走在队伍前面,只得手上抓着一根沾满纸条的竹子,慢吞吞的走在两边。我母亲扑在盖着棉被的棺材上放声大哭,几度晕厥,一个梳着西装头,穿着整洁衬衫、笔挺西服的男人在旁边扶着他——他就是我未来的父亲。对一个六岁的孩子着实不能要求的太多,我没有趁机去讨好这位未来的衣食父母,反而对纸扎的仙鹤兴趣颇多,几次跑过去想要来抓着,都被叔叔伯伯赶走了,还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晚上,父亲见了一下我。我应该是不大体面的,六岁还吊着青鼻涕,穿着妈妈寄给我的不大合身的白色小袄,眼睛咕噜咕噜乱转。他端坐在沙发椅上,坐的很直。我看他眼神有些凝重,早熟的我心里早就了然,外婆说我还有个哥哥,是父亲跟以前的阿姨生下的,在广州重点中学读书,成绩很好,我跟哥哥有什么可比性呢?我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巴的鞋尖,想着等下是不是该去刷刷鞋,再给外婆也刷一下,免得又要挨揍。

  “你想不想去广州读书?”我听到有些不可思议,猛地抬头,看到他严肃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复。我有些迟疑,偷偷瞄了一眼外婆,外婆给了我鼓励的眼神。我又偷瞄了一眼母亲,她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我,我想去。”我咬着牙,心里忐忑,却没听到回音,父亲点了点头起身回了房间。一会,外婆过来让我跟她一起收拾东西,我们再也不用回来了,一起去广州,去大城市。

  锃光瓦亮的深色车流,高耸入云的湛蓝大楼,街上穿行着神色匆匆但衣着多彩时尚的叔叔阿姨,这是我对这座新型大城市最初的印象。我从未见过路边上这么笔挺的大树,还有人专门给它们剃头,不愧是城里,连树的日子都过得比乡下的娃娃好得多。父亲在这里有辆棕色的雪铁龙,一间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虽称不上富裕,但在这座城市已经站稳了脚跟。因为人有点多,父亲当天就去买了一个双层床,外婆睡下头,我睡上头。

  我起的很早,四处摸摸看看。我还在家里研究着软和的电脑椅,区分着它与老家小竹凳的构造区别时,父亲敲开了房门,把我和外婆带到商场买新衣服。我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色彩、这么多的衣服,也第一次感受到拥有一个父亲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我只是摸了摸精美柔软的衣襟,父亲就跟母亲说了几句话,母亲弯下身子问我,喜不喜欢,我有些忐忑的点了点头,父亲就把衣服买给了我,没有一点迟疑。他对外婆也是这样的关心,我第一次看到外婆这么高兴,嘴角、眼睛、眉头无处不显露着欣慰和希望。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对于那么多的大事早已记不清楚,却对孩提时的一点生活轨迹念念不忘。或许决定人生的转机就是在平平淡淡一瞬间罢。

  明天就是父亲五十八岁的生日,千言万语,却只留下一句话:我的养父,就是我的父亲。

  某区委 张如亮


技术支持:湖北报网新闻传媒有限公司

今日湖北网版权所有 鄂ICP备2020021375号-2 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0107190) 备案号:42010602003527 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