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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 母 猪
2019-07-02 11:21:09   来源:今日湖北


  小时候,家里喂有一头黑母猪,它可是我家的功臣,家里的花销全靠卖猪崽的钱。

  

  人们常说,喂老的母猪能成精,这话一点也不假。起先,初为猪母的黑母猪还比较羞涩,一直循规蹈矩,一不祸害庄稼,二不在家偷食,偶尔带着一窝儿女到门前屋侧溜达一圈。母亲提着木槽在门前拿一长柄勺子敲几下,嘴里叫唤,猪娃啰啰。黑母猪引着十二、三头小猪崽浩浩荡荡地回来,吃饱喝足后,它们躺在草堆睡觉。

  

  喂了四、五年,黑母猪也许是过度生儿育女,圆润的身躯变得消瘦不堪。怀孕的黑母猪凶猛似老虎,拆栏撬门轻车熟路。家里新夹的米还没有筛糠,母猪闻到阵阵温暖的米糠香,趁母亲在灶屋做饭,它溜进堂屋,长嘴巴一下伸进箩筐里,咬了一大口米糠,迅即跑回猪圈,将口中的米糠吐出石槽,慢慢地享用,边咀嚼边哼叫。怀孕的母猪打又不能打,我顺手拿起放牛的鞭子,一边抽一边教训它:粮食都不够吃,哪有你的份?猪就是吃糠咽菜的命。你望什么望?有本事你去偷队里的花生,水田抽苞的嫩穗正香着呢。母猪待在墙角一动不动,翘着长嘴吧,瞪着小眼睛,嘴里一直哄唤,似在说,好,我知道了。

  

  这几天,黑母猪夜里偷偷溜到南边岗的花生地,拱食还未成熟的花生泡。黑母猪昼伏夜出,白天在栏里避暑,好不惬意。那夜,我们刚刚乘凉回来,黑母猪慌慌张张地从巷子里跑回来,在栏里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样子。生产队安排人夜里照看花生,黑母猪自此一直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夏天的天气越来越热,黑母猪经常跑到门前的水凼里玩水,弄一身泥才回来。生产队抗旱开了大塘的涵管,塘里的水越来越浅,在烈日下暴晒的大塘散发一阵阵腥气。黑母猪好像发现什么,它在大塘浅滩的淤泥凼子里滚来滚去,它玩了一气,翘着脑袋望着在塘里嬉戏的我们。黑母猪试探性走到水中,露出长鼻子,东嗅嗅西闻闻。它把整个头潜入水中,一会儿,它的大嘴里含着一个大河蚌。它张开鳄鱼一样的大嘴,将河蚌往上一抛,一接,一咬,只听嘎嘣的声音,河蚌已经粉身碎骨,黑母猪享受河蚌大餐。

  

   听小伙伴说,河蚌能喂猪,河蚌肉还可当菜吃。我好久没有吃肉,塘里的河蚌不少,在水里经常踩到大河蚌。我立马起身回去端来一口大脚盆,趴在上面划向塘中间。小伙伴一起围过来,说帮我摸河蚌。在浅水的地方,我们靠脚踩,踩到河蚌,就潜下水摸起来。深水的地方得泅水,小伙伴四散开来,然后一起潜入水底,两手像梳子一样在泥里梳一遍,摸到河蚌就浮起来。

  

   要不了多久,我们摸了一盆河蚌。我们推着木盆向岸边游去。这么一大盆河蚌,我端不动,小伙伴帮我抬。回到家,分两个脚盆装,又去缸里舀水养着河蚌。母亲做的河蚌肉真的香,可惜要猪油炒。黑母猪现在可高兴了,不用下塘去摸河蚌,它睡在猪圈里,醒了就跑出来,从木盆含一个河蚌到猪槽慢慢地享用。

  

  晃眼十多年过去,黑母猪老了,一窝才下三、四个,已经没有饲养价值。没有人关心它是否长胖长痩,它越来越令人讨厌,不是拱垮门,就是偷走来不及倒进米缸的米。

  

  说起这头黑母猪,当初还是卖葡萄换的钱才买回它。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一阵夜雨后的早晨,黑母猪到处寻找食物,摸进了葡萄院,葡萄树在劫难逃。黑母猪的鼻子如同挖土机一样,在葡萄树根下挖一个大坑,根被它尖尖的牙齿咬断。它仇恨般拉扯出来,将一根根树根咀嚼成碎片。

  

  第二年春,葡萄树再没有抽出嫩芽,干枯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出于愤怒还是其他的原因,父母亲商量要卖掉黑母猪,叫屠夫估了价。母亲晚上特意熬了有米有糠的粥,这是黑母猪下猪崽才有的待遇,母亲嘴里念叨着什么。这头为我们家立下汗马功劳的黑母猪,将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作者简介]:潘兵华,湖北省孝昌县人,就职于深圳。有散文、小说发表《孝感晚报》《孝感日报》《中山日报》《农村新报》《长江丛刊》等报刊杂志上;在论坛文学版发布文章二百篇约四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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