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疆漫游,风沙与星空之间天地大美的诗意栖居
作者:郑秉顺
新疆有N种打开方式
新疆是什么?是地图上那块占了中国六分之一的“雄鸡尾巴”,是羊肉串在馕坑里跳舞的哔啵声,是骆驼在沙漠里踩出的省略号,更是我一个月内连续两次叛逃城市生活的自由行。第一次带着夫人,像两只掉进调色盘的蚂蚁,在喀拉峻草原的绿色波浪里打滚,被赛里木湖的蓝冰冻僵手指,在伊昭公路的发卡弯里把尖叫甩成哈萨克的冬不拉琴弦。
十二天?够把魂儿丢在新疆了!结果刚回家,就接到朋友为杰打来的电话,约我去新疆的罗布泊。我一听很野、神秘又勾魂的地方,我没有犹豫,立即答应!为杰第二天从昆明飞抵成都,我从建始高坪坐动车当天到达成都,华盛从武汉也准点飞达了成都,三个朋友集合好了,于当天晚上飞抵新疆哈密,瞧,新疆的钩子,从来不用饵。
一、当馕坑遇见星空
新疆的魔幻现实主义在于,这里的草原比Windows桌面还标准,沙漠比哲学家的脑洞还深,而烤包子能烫出你对生活最真挚的眼泪。
第一次与夫人同行,12天的自由行如一场梦境:库尔勒的梨香还未散尽,喀拉峻草原的绿浪已扑面而来;赛里木湖的蓝冰如宝石般冷冽,伊昭公路的九曲十八弯让人屏息;惠远古城的夯土墙诉说着边塞烽烟,昭苏天马浴河的奔腾则是一场生命的狂欢。更难忘东沙山沙漠越野的刺激,车轮卷起黄沙的瞬间,仿佛与远古的驼铃商队擦肩而过。新疆的“大”与“美”,让人心生敬畏——这里的时间很慢,慢到可以听见风与沙的私语;这里的色彩很浓,浓到每一帧风景都像打翻了调色盘。临别时,我对着天山默默许愿:定要再来。谁知命运垂青,朋友为杰的一通电话,竟让我与新疆的缘分续写——这次的目标,是“死亡之海”罗布泊。
有人说,在库尔勒啃着梨子看天鹅吵架,到八卦城迷路才是正确打开方式——毕竟连街道都是《易经》写的剧本。凌晨两点的六星街,维吾尔大叔的烤肉钎子能串起整个银河。我举着油乎乎的羊腰子顿悟:人类追求香味的执着,约等于骆驼寻找水源的虔诚。
这里,拥有着时空相对论,伊犁老城的蓝色门窗后,藏着比网红滤镜更真实的时光。当夫人和卖葡萄干的古丽阿姨互夸“亚克西”时,我确信找到了平行宇宙的接口,这里的一分钟,简直抵得上城市里的一整天。
二、罗布泊折返记:一场与“魔鬼”擦肩的荒诞喜剧
三个中年男人+一辆丰田霸道=当代西游记。司机巴音勒是位把冷笑话当车载空调的蒙古族汉子:“知道为什么罗布泊的沙子会唱歌吗?因为它们寂寞到耳鸣。”罗布泊,光听名字就令人战栗。它是探险者的终极试炼场,是地图上空白处的诱惑。
我们三人——为杰、华盛和我,怀揣着“壮游千万里”的豪情,司机巴音勒开着一辆丰田霸道,出征在S235省道上,我们像闯入西部片的西部牛仔,华盛掏出指南针的样子,仿佛手持《盗墓笔记》。转折出现在巴音勒突然刹车接电话,表情像生吞了只蝎子。“封路了?昨天还有四个哥们儿在罗布泊,变成木乃伊体验卡了。”于是,调头时车轮卷起的沙尘,像极了生活给你扬了一脸灰。为杰盯着GPS消失的红色感叹号:“原来最野的探险,是学会认怂。”
返程途中,我们望着窗外“死寂”的无人区,竟生出一种哲学般的顿悟。华盛感叹:“真正的荒凉不是无人区,而是人群。”为杰则戏称这次是“史上最短探险”——还没见到“楼兰美女”,先被“政策风暴”劝退。但无人区的寂静却让人上瘾:没有信号,没有规则,只有风沙在耳边低吟,仿佛地球在此按下暂停键。这场未竟的冒险,反倒成了最“叛逆”的回忆。到无人区的行为艺术指南,就是对着后视镜自拍,滤镜选“末世废土风”。停车小憩,赶紧把矿泉水瓶摆成“到此一游”造型,这可是环保版玛尼堆。在绝对寂静中,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像敦煌壁画里反弹琵琶的节奏。
巴音勒最后补刀:“你们知道罗布泊最恐怖的是什么吗?不是失踪,是回来后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怀念那种荒凉。”
三、大海道奇遇记:丝绸之路的“盗梦空间”
折返后的第三天,巴音勒带我们闯入另一处秘境——大海道。这里是古丝绸之路的“盲肠”,雅丹地貌如外星战场般诡谲。车子从五堡镇东门驶入,沿途的烽燧遗址、关城残垣,像被时光啃噬的骨架。当雅丹地貌像被巨人捏碎的饼干渣般铺展时,巴音勒宣布:“欢迎来到地球的皱纹区!”
这里,我们见证了水源地的奇迹,沙漠里突然冒出一汪泉水,堪比在数学考卷上发现爱情诗。我们三个像发现外星文明的原始人,蹲着围观水里的鱼。“这鱼肯定考过公务员”,为杰严肃道,“否则怎么能在编制这么少的单位活得这么滋润?”
“通天洞”是大海道的网红打卡点,攀上洞穴时,人群熙攘,但踏入洞内的瞬间,喧嚣戛然而止。岩壁如巨兽的腔体,阳光从顶部的孔洞斜射,将人影拉得修长。为杰给我拍照时惊呼:“你的腿有两米八!”原来,洞内地势倾斜,加上光影魔术,竟让所有人秒变“超模”。我们笑得前仰后合,仿佛找回了孩童般的简单快乐。通天洞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爬进洞穴那刻,光线突然开始P图,所有人的腿被拉长成超现实主义作品。“这洞肯定吞过不少美图秀秀的程序员”,华盛嘟囔着摆pose,“建议改名叫'腿精生产线'。”
四、雅丹壁画:风沙写的《百年孤独》
当南昌书画院的丁教授用手电筒照亮岩壁时,三千米长的雅丹突然开始“说话”:赭红色沟壑,像某个醉酒神仙的即兴书法。风蚀孔洞,却像极了大地打的耳洞,挂着夕阳耳坠。砂岩纹理,那是被按下暂停键的古代战争场面。大海道的压轴奇观是雅丹壁画,丁教授将风蚀的沟壑形容为“史前图腾”:“看这赭红色岩层,像不像飞天壁画?那处孔洞,是风沙雕刻的佛龛……”
我们凑近细看,果然震撼——岩壁上的纹路如波浪翻滚,又如千军万马奔腾。夕阳西下时,整片雅丹泛起金光,岩缝中的石英反射出细碎星光。风掠过孔洞,发出埙一般的呜咽,仿佛远古先民在吟唱。丁教授说:“这里的每一粒沙,都是地球的呼吸。”我们屏息凝神,任由风沙拍打脸颊,那一刻,时间成了虚无,唯有自然与艺术的交响在血脉中震颤。我们三个艺术文盲突然开窍:“呃,看那道裂缝!像不像唐僧的离职报告?”“那块凸起绝对是张骞的快递包裹,上面一定写着‘丝路到付’。”
丁教授的白眼快翻到敦煌去了:“你们比风蚀还破坏艺术氛围……”
哈哈,当最后一缕阳光把岩壁染成蜂蜜色时,我突然听懂风的台词,它说每个来新疆的人,都是被城市弄丢的拼图碎片。
离开新疆那晚,哈密瓜的甜还粘在嘴角。为杰在机场发朋友圈:“新疆是台时光机,把社畜变回野孩子,把GPS变成童话书。”而我则偷偷把罗布泊的沙子装进药瓶,标签写:“专治城市矫情,每日服用,疗效见风沙。”
当飞机起飞时,舷窗外的天山正把云朵捏成馕的形状。这大概就是新疆式的告别,永远给你留一口没吃完的期待。在这里,荒凉与繁华、古老与现代、危险与温柔,全部杂糅成一杯烈酒。饮下它,灵魂便有了风沙的形状——自由、粗粝,却无比真实。嗨,感觉新疆游记的正确写法,应该是把键盘泡在奶茶里,撒一把孜然,再让野驴踩过回车键。毕竟在这里,连遗憾都是带着馕香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