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里的墨汁浓黑如夜,一根上好的松烟墨条在砚堂上缓缓打着圈。64岁的王冠中坐在书房里,窗外晨曦初露,这是他生日这天的清晨——研磨,是他怀念母亲的方式。

水与墨交融的声音细如私语。他想起母亲说过,他出生时,接生婆对焦急等待的父亲说的第一句话是:“是个会拿笔的。”这话成了家族传奇,也成了他一生的预言。
“冠中,磨墨要如春蚕食叶,轻而缓,急不得。”母亲的声音穿越半个多世纪,依然清晰如昨。那时他不过五六岁,站在凳子上,看母亲示范磨墨的正确姿势。母亲的手,因常年劳作而粗糙,握住墨条时却格外优雅。
“你外公说,磨墨是修身养性的第一步”,母亲轻声细语,“墨要匀,心要静,字才能正。”母亲是爱新觉罗氏后裔,外公官至河南开封府道台,名震一时的书法家、国学家、历史学家、收藏家,他唾弃“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腐朽思想,将女儿培养成为旧时代少见的才女。
那是文革开始的1966年冬天,饥饿像无形的雾笼罩着大地,但平时节省的母亲总会每天晚上,将电灯打开,停电了就点上煤油灯,让幼年的王冠中在夜晚练字。“字是读书人的脸面”,母亲说,“再难,字不能丑。”
最让王冠中泪目的记忆,发生在那个寒冷的冬夜。他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洒了一地。那是家里最后一锭像样的墨。母亲没有责骂,只是默默蹲下身,用一片碎瓷小心地刮起地上尚未渗入土中的墨汁。
“妈,脏了,不能要了。”他怯生生地说。
母亲没有抬头,继续她的抢救工作:“墨是读书人的血,浪费不得。”
那天夜里,他看见母亲在昏暗的小灯泡微弱的亮光下,用一支破旧的毛笔蘸着那些“抢救”回来的墨汁,在一张报纸上练习写字。他突然发现,母亲的舌尖上有一抹黑色——她是在用舌尖试笔锋的锐度,这是外祖父传下来的古老方法,为了省纸。
“妈!”他惊叫起来。
母亲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没事,墨是药材,能吃。”
那一刻,他才知道母亲对他的期望有多深,那份沉甸甸的爱,比墨还浓。
从此,从3岁就研习书法的王冠中先生,更加自觉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不停练字,按照母亲的指导,把古今名家的帖子都翻了个遍,临魏书帖、习颜真卿柳公权书法风格、痴迷张旭书帖、临摹怀素书帖,在学习过程中,不仅学习笔法,更领悟到了书法之外的深刻道理,表现出罕见的少年虚心求教和持之以恒,不断追求更高的书法境界,不断提升自己的技艺,充满坚持、勤奋、创新与励志的精神,最终成为独具风格的当代书法家,而今,他的书法,就像是他的名片,由大陆传至港台。
经过多年努力,王冠中先生如今已经成为国家授予的一级艺术大师,著名慈善家、艺术品收藏家,中国老子文化学院董事长、中国龙啸文化艺术传媒(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中国国学书画院副院长、中国龙观天下艺术博物馆馆长、世界珠宝协会名誉主席、副会长、冠中香港环球影业娱乐有限公司董事长,曾以中国民间艺术团副团长身份出访亚、欧20多个国家。
现在,已成为国内知名书法家的王冠中先生,作品多以六位数成交,可他永远记得舌尖沾墨的母亲!记得在困苦年代里,母亲如何用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儿子与笔墨的缘分。
“我这一手字,是用母亲的舌尖磨出来的。”在无数个场合,他这样告诉他的学生。
生日这天,王冠中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想写个“寿”字,却迟迟落不下笔。他突然明白,自己之所以年复一年在生日这天怀念母亲,是因为他的生命不仅是母亲给的,他艺术的生命同样源于母亲。
他感到痛彻心扉的是,1980年母亲在满怀希望的等待儿子归来,而16岁便参军的王冠中还在河北的靶场演出,母亲却永远离开他。

王冠中痛悔,从来没有为母亲写下一个“寿”字,而46年的时间里,每当写下一个“思”字,他总是泪水泉涌,满纸云烟,却载不动他对母亲的思念。
人间沧桑看尽,翰墨春秋度过,六十四岁生日这一天,这个属于他的日子里,他只想做回那个在母亲注视下,一笔一画学写字的孩子。墨研好了,满室清香。王冠中提起笔,在宣纸上缓缓写下一行字:“母兮育我,墨香长存。”
一滴泪水无声地落在“育”字上,墨迹微微晕开,像是母亲温柔的回应。生日蜡烛可以吹灭,但母亲在他心中点燃的那盏灯,永不熄灭。
在笔记里,他写下“妈妈,此刻我多想再听您唤一声我的乳名,可四野寂静,唯有泪如雨下。妈妈,您可听见我的呼唤?”对母亲跨越时空的呼唤与思念,成为永恒的情感纽带。期望母亲呼唤乳名,令人潸然泪下,喊妈妈却无回应的痛苦,成为王冠中先生思念最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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